按照课表，从第四周开始就要上实验课了。
人体解剖学实验课。
所有学生都穿着白大褂来到实验室，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对实验课的幻想。
但是很遗憾，第一节课并没有见识到想象中的实验标本，而是骨。
即便是通过老师授课和课本学习了知识，可纸面上学到的到底不如真正接触印象深刻。
所以实验课是在理论课的基础上进一步了解人体构造。
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，青穑一进入教室就觉得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萦绕在自己身边。
恶心、反胃，不过还可以忍受。
同学们围成一个大圈圈，以老师为中心，认真听着老师依次将那些骨拿出来交与他们辨认，青穑就站在的外围。
老师说的她有些听不进去，每一个字都进了耳朵，又从耳朵里出去，什么都没留下。
“同学们有什么疑问吗？没有什么疑问的话大家就自己辨认识记这些骨吧，不会的可以问我。”解剖学老师讲授完知识后，对同学们道。
“你的脸色好苍白呀。”黄晓薇经过的时候看到青穑，打招呼顺便说了一句。
青穑没有照镜子，不管黄晓薇说的是真是假，她自觉是有些虚弱无力的。
这实验室里的气味让她生理性厌恶，老师说的那些在纸片上她可以接受，但是在实验课上，那些纸片上的东西变成了真实的，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。
“真的嘛？”青穑笑笑。
“真的。”黄晓薇肯定道，然后和扎进旁边学习的人堆里。
看着周围学习的人，青穑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。
她学不进去。
“青穑？”
后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，青穑闻声回头。
没有防备就撞进了一双装有星辰大海的眸子。
几周不久，学长好像又变帅了。
大概是原本就挺拔高大，穿上带有神圣意义的白大褂，就显得更加出尘脱俗了吧。
“学长好。”青穑下意识就是一句问好，军训那么多天，见到学长学姐问好基本上已经成了习惯。
“身体不舒服吗？”程曙问道。
面前的小姑娘一张脸苍白的好像随时就要倒下，睫毛长而卷，落在眼底是一层阴影。
就像纯白的花上沾了点灰尘，让人想把那污渍抹去。
“没有。”青穑摇了摇头，依旧没什么精气神。
“今天老师教的都学会了吗？”程曙又问道。
“呃……我……”青穑当即有些为难，她是那种身体不舒服就学不进任何东西的体质，老师在前面讲，她可以说是在后面摸鱼了。
“我是实验室助理，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。”
程曙看出青穑的犹疑，大概也从她的未语之言看出她不会，笑地温和，好意帮忙。
“嗯……好吧……”青穑不好意思拒绝程曙，又觉得说自己不想学有些过分，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有些矫情，只能答应。
程曙领着青穑到一个装着椎骨和颅面骨的盒子前，这时青穑才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里，渐渐围了过来。
当然，注意的不是她。
是程曙。
周围包绕的人越来越多，青穑站在程曙的旁边就感觉有些不自在，他们离得这样近，会不会有人误会？
即便是没有人误会，可是万一有人打量她怎么办？
青穑强行打起精神，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程曙手中的骨身上。
那是真正的人骨，此刻却分离冰冷的陈列在铁盒子里。
只是她就好像坏掉的相机，总是不能聚焦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一处，看着久了，她就开始觉得尴尬，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散尴尬，在然后又忍不住乱瞟，视线无处安放。
“教官，哦不！学长，你怎么在这？”刘雨昕问道，他是班级的班长，性格开朗活泼，处事方式考虑周全，平时有一股憨憨的气质，班上大部分人都信服他。
“我是这里的实验室助理，平时有空都会来这里帮忙看一下。”程曙解释道，其实他没说全。
他是这里的实验室助理之一，但是却是来的最少的那一个。
今天的排班是另外一个实验室助理，只是他跟那个人商量今天由他来代替。
距离上一次和青穑见面已经过了两周，这两周他沉浸在课题研究中，但是学习永远是枯燥的，他探寻枯燥中的乐趣，但有时也会腻烦枯燥。
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见青穑了，心底那种想念的念想一出来，便做出了行动。
只是少女看上去似乎很不好，这个总是把自己弄得很狼狈的小笨蛋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？
“学长，你是要再教一遍我们吗？”黄晓薇大大咧咧问道。
“你们没记住的可以再看一遍，记住的可以自己去巩固。”程曙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这样说。
青穑的害怕戛然而止，她刚才真的害怕程曙说是要教她，她不想成为众矢之兀。
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，她应该松一口气，为此高兴才是，却不知道为何，她反而高兴不起来，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难过。
其实站在程曙旁边那个位置，并不能太好的看到标本，青穑默不作声，努力认真听又暗中浑水摸鱼。
看不到就看不到了，她也没办法。
“这个是椎骨，大家都学过，成年人椎骨有二十六块，七块颈椎骨，十二块胸椎，五块腰椎……”
青穑听着听着不自觉的走神，她一会儿想到向日葵产生太阳、一会儿想到甘叶代替她、一会儿想到天马行空的小说剧情。
“……听懂了吗？”
程曙微微侧身，问青穑，她这才回过神来。
一时之间有些茫然，手足无措的感觉有上来了，一股子燥热从尾椎上行，漫过脑海化作懊恼苛责着她。
青穑木然地点点头，面无表情。
“你看看这一块是什么骨？”
程曙又拿出一块骨递给青穑，青穑本来就对这实验室感到排斥，连想都没想过要去摸死人的骨头，被这样突然递过来，惊得往后退了几步。
感受到身后的阻力，青穑才发现她的反应太过激烈了。
不敢看程曙的表情，她连忙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学长，我……有点……”
她有点害怕？可是这个专业解剖是最基本的，她这都害怕是不是有些矫情？
“没事，是我太突然了。”程曙目光微顿，拿着那块骨的手自然地收回去，语气有些歉意。
接下来，程曙继续将剩下的知识点讲完。
因为刚才的小插曲，青穑注意力也集中了不少，程曙的速度好像加快了不少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。
讲完之后，见许多同学还不散去，程曙好笑道：“怎么还不去看，围在这里干嘛？”
“我们想多看看你不行吗？”刘雨昕也开玩笑道。
“别耍嘴皮子了，赶快去学习！”程曙催促道。
脱去了那身军装，无论怎样看，他都没有那种煞气，取而代之的是温和。
青穑也准备走开时，程曙叫住了青穑。
实验室外面，楼梯口。
离开了实验室，外面的空气要清新很多，青穑心情也平缓不少。
“学长，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是有点事情。国医协举办的全国大学生医学竞赛，我想邀请你参加。”程曙只是略做停顿，便说道。
他注意到青穑好转的面色，心中的猜测渐渐被肯定。
全国大学生医学竞赛这个比赛是他临时想到的，他去年就已经参加过，当时是几个大三的学长学姐带着他一起参加的，小组也夺得了去年全国的冠军。
今年他本来没有想要参加的打算，但是……现在看来，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。
“啊！这……我……”青穑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无措，她想程曙叫她出来是要嘱咐她认真学习之类的，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，一时之间有些惊讶。
“没关系，你可以慢慢考虑。比赛报名时间在10.1到10.7号，十月七号之前告诉我答案就是了。”程曙并没有让青穑立即做出决定，而是给出了一个算是充裕的时间段让青穑考虑。
眼下正是九月中旬，还有半个月让青穑考虑。
“嗯……那好吧。”
青穑点头应下，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。
现在话说完了，是不是就要回实验室了，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回实验室。
“学长，这个比赛……是不是要厉害的人才能参加呀？”青穑问道。
比赛什么的，她从小到大基本上没参加过，平时也没什么特长。
她自认为自身的学习能力和操作能力都并不算优秀。
此时因为不想进实验室，而把心底的担忧给说了出来。
“不是，只要是医学生都能参加。”程曙眼底想平静又温和的湖面，里面藏着阳光、温暖、还有几分笑意，故意曲解青穑的意思道。
比赛的门槛当然是医学生，规则显而易见，她是在担忧自身能力不够，去参加竞赛也是白去，说不定在初赛就淘汰呢，还拖了队友后腿。
“哦。我知道了。”青穑放弃解释，认命道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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